今日评说丨岁月“织”出繁花

惠利之道 惠利生活 2024-01-21 8069

中国蓝新闻 近日收官的热播剧《繁花》掀起一波回忆潮。王家卫电影质感的画面再现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大上海的市井腔调、人情世故,胡歌的三件套西装折射出宁波红帮裁缝一百多年来对衣品的执着,而董勇的三羊牌T恤则是拼接起三十多年前浙江服装商人闯荡上海滩的记忆碎片。《繁花》里的岁月,也倒映出浙江纺织业从传统到现代,从地方到全国乃至世界的历程。

在剧中,红帮裁缝摊开布料为阿宝做西装,爷叔发话,“西装一定要讲料作,夏天嘛,派利斯、凡立丁;冬天嘛,法兰绒、轧别丁、舍维呢”。面对爷叔的振振有词,红帮裁缝不响,默默地换料作。

这个桥段耐人寻味。原本是红帮裁缝的选料标配,为什么此时失手了呢?问题出在红帮裁缝对阿宝身份的判断上,一个弄堂青年需要那么考究的料作吗?他们不知道此时的爷叔正在刻意形塑一个沪上宝总,而不是给弄堂青年做几件出客的西装。作为过来人,爷叔深知只有历史悠久的红帮裁缝才能缝制出沪上宝总所需要的的衣品。

1843年上海开埠,随之而来的西装热给宁波裁缝带来了千载难逢的机遇,他们纷纷乘船涌向上海滩。中国第一套西装、第一套中山装、第一家西服店就出自红帮裁缝之手。1896年,宁波人开出了上海第一家西服店,到1950年,红帮裁缝在上海办起了420家西服店。 “四个功”、“九个势”、“十六字标准”塑造了中国缝制西服的经典衣品。

在王家卫的镜头下,身着红帮西装的胡歌不要太潇洒,弄堂青年阿宝摇身一变沪上宝总,这身衣裳撑起了他出入外贸大楼、黄河路的派头与腔调。《繁花》通过一组黑白画面向红帮裁缝致敬,致敬这个发轫于宁波老家、在大上海扬名立万的中国第一服装流派。

岁月总是周期性上演相似的剧情,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浙江的一批服装小厂踏上了红帮裁缝走过的路。

1991年,宁波一家衬衫小厂瞄准了上海大市场。年轻的女销售员坐一晚上的轮船到上海的十六铺码头,在码头等到天亮,再到商场门前等着开门。她一家一家地登门拜访,希望能租个店面卖衬衫。终于,她在南京路上租到了一个小店面,但生意很清淡。就像《繁花》中胡歌遇到贵人爷叔那样,宁波女销售员也遇到了一位上海爷叔,爷叔指点说,卖衬衫要搞活动,比方说搞个衬衫节,还要找代言人,才能提高知名度。女销售员连忙向厂里汇报,厂里拍板决定请当红歌星费翔代言。费翔来了,签售活动很火爆,南京路上的这个小店面被围得里水泄不通,沪上其它商场主动邀请宁波厂家去销售衬衫。

除了雅戈尔,还有杉杉、茉织华、美特斯·邦威、森马、雪豹等纷纷进军大上海,他们或是与上海服装企业联营,或是进驻上海大商场销售,或是开出专卖店,有的甚至把总部都建在了大上海。在上世纪八九十代,浙产服装要打开全国的销路,上海是第一站,也是最重要的一站,上海还是浙产服装进军国际市场的桥头堡。到2005年,浙产服装占据了上海服装市场的最大份额;这一年还是全球纺织品配额取消的第一年,浙产服装出口位居全国第一,此后的2008年、2010年出口额分别创历史新高。这是浙产服装的繁花岁月。

在剧中,董勇饰演杭州一家服装厂的小老板范总,出没上海黄河路一带的饭店,结交生意伙伴,为自家厂里生产的三羊牌T恤找门路、打品牌。

周遭都是软糯细腻的沪语,范总却操着一口塑料普通话,生硬又刺耳,被戏谑在所难免,但他不介意更不尴尬,依然满脸堆笑地与人打招呼、说好话,面对饭店服务员的列队欢迎,他的回应也是“欢迎欢迎”。不过,这诚惶诚恐的做派只是表面示弱,当他发现自己订的包间可能不保时,立刻据理交涉,保住了自己的一席之地。为了这个席位,他连过年都不回家,就在饭店里守着,生怕错过了与宝总胡歌见面的机会。与宝总胡歌成功牵手后,三羊牌T恤终于打入沪联商厦,引发上海市民抢购潮,范总还拜托上海市民“多宣传宣传三羊牌”。

浙产服装打品牌的往事,与《繁花》剧情一样激动人心。

1989年,宁波一家濒临破产的服装小厂准备把自己生产的西服打进上海滩,怎么个打法呢?他们想到了打广告,这可是破天荒的事情,国产服装还没有打广告的先例,就连电视台广告部都担心三万元广告费会不会打水漂,要知道,当时的三万元可不是小数目,何况这笔巨款还是借来的。电视台得到的回应就一个字,打!第二年,中国服装业的第一只广告诞生了,“XX西服,不要太潇洒”一炮打响,产品一上市,上海市淮海路、南就路上四家铺货的服装店全部排起了长龙,成本不到百元的西装卖到了五六百元。这是宁波杉杉大上海打品牌的往事。

1989年,海宁辛江皮件服装厂在上海开出皮草行门店,又在报纸上征集商标设计方案,奖金高达两万元,也是一笔巨款。重赏之下,设计作品纷至沓来,厂家挑选了“雪豹”商标设计方案,“雪豹,宝中之宝”的广告语风行大上海,门店排起了长队。从租用24台缝纫机起家的小厂因雪豹而闻名,厂名、店名也因此统统改为雪豹。《繁花》剧中的“貂王”就有雪豹的影子。

搜索浙产服装品牌的成长史几乎都有杉杉、雪豹式的故事。他们都起步于街道、乡镇小厂甚至是几台缝纫机,这些弱者善于生存,他们象水一样随着环境的改变而改变,不断地调整自己,改变自己,以实干出真知,在夹缝中顽强生长;而一旦觅得商机,他们又会敢于创业、敢于冒险,每一个品牌的创建都是一个财富险中求的故事。宁波男装、杭派女装、瓯派服饰、湖州童装、平湖羽绒服、桐乡羊毛衫、海宁皮衣,他们的故事都有惊心动魄的剧情,抓住的都是细分领域中的第一。

《繁花》有这样一个桥段,海宁来的爷叔们集体面对小魏总,劝说其回老家子承父业做皮草。小魏不愿做皮草,宁愿漂在大上海,与小汪联手做牛仔裤生意。他的理由很充分,要像父辈那样“做牛仔的第一人”。

当下浙产服装遇到的剧情是全球需求转弱,产品单价降低,订单“东南(亚)飞”,国际局势不明朗,等等。

顽强生长的基因已经激活。

闯和创,同样是众多服装公司、工作室、服装店正在走的路、做的梦,属于他们的繁花岁月又将上演什么样的剧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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